對上喬曦和喬伯琛的眼神，喬荔枝莫名開始心虛。

她並沒有回答喬曦的話，反而自顧自的說道：“姐姐，荔枝很乖的，又這麽聽話懂事，才不會被亂七八糟的人騙到呢，荔枝也沒有七八個哥哥姐姐哦，只有喬曦一個姐姐，還有喬二一個哥哥……”

“姐姐，你要相信，荔枝是全世界最乖最聽話的妹妹！”

“哥哥，你說呢？荔枝今天是不是很乖很聽話，是不是應該得到一點點獎勵，”喬荔枝的小手比劃著，露出一條縫隙，“一點點就夠了，真噠！”

喬曦深谙小姑娘拍馬屁的深厚功力，自然不吃這一套，但喬伯琛顯然被蠱惑到了，擡手摸摸喬荔枝的腦袋，欣慰道：“放心，待會兒有你吃的。”

“不過……”喬伯琛頓了下，擡眸看向喬曦，“剛才有人想收荔枝為徒，是跟你一樣的修士嗎？”

他其實想問喬曦為什麽不答應，畢竟剛才那男子說話很誠懇，而對妹妹而言，擁有修煉的機會也很難得，在簡單測試過姐妹倆的魔法天賦後，喬伯琛對妹妹成為魔法師的期待少了很多。

如果連任何元素都感知不到的話，那麽喬荔枝的魔法天賦恐怕幾近於無，即便成為魔法師，成就也不會太高。

哪怕喬伯琛心底還懷著一絲僥幸，卻也不得不提前幫妹妹思考起後路，在如今強者為尊的世道中，普通人的生活會很艱難，哪怕是最底層的魔法師，壽命都會比凡人更長久些。

喬曦應道：“是修士，但跟我不一樣。”

紅色彎月是赤月教弟子的標志，雖然赤月教同樣位列於七大宗門，可前身卻承自早已銷聲匿跡的合歡宗，哪怕外表再風光，也無法掩飾赤月教中一片混亂的事實。

見喬伯琛還想多問，喬曦只能解釋道：“那不是一個好去處，此人所圖不善，還有，以後你見了紅色彎月，最好離得遠一些，無論男女。”

喬伯琛：“……”

好像明白了什麽，又好像什麽都沒明白？

三人離開後，客棧裏的師徒二人也陷入僵持。

尚陽暉望著神色悲戚又滿是倔強的少女，眼底劃過一絲不耐：“我雖答應收你為徒，可還沒帶你回宗門見過同門師兄弟，雨馨，你不要任性，我這輩子也不可能只有你一個徒弟。”

“師父，你明明答應過我的，不再收徒，尤其是女徒弟！”葉雨馨堅持不肯退讓，眼淚滾滾而落，“就是不行，你那晚說過的……”

尚陽暉深吸一口氣，耐著性子解釋道：“不是你想的那樣，那個小女孩有些特殊，我收她為徒另有打算，只是普通的徒弟而已，你放心。”

“師父，她有靈根嗎？”葉雨馨擡眸問道，見尚陽暉明顯一怔，自然知道了結果，別過頭說道，“你連她是否擁有靈根都不知道，就想收她為徒……”

“跟天賦無關，她身上……”尚陽暉頓住，皺眉說道，“罷了，我不收她為徒便是，你且回去好生準備，我們晚些時候啟程，到時候你要再測一次天賦，當眾拜我為師，也算全了你們葉家的臉面。”

葉雨馨松了口氣，笑著攬上他的手臂，嬌嗔道：“知道啦，師父。”

－

門庭若市的多寶閣內。

喬荔枝隨著哥哥姐姐擠進人群，仰頭望著高高的櫃臺，最後索性讓喬伯琛把自己抱起來，饒有興致的打量著櫃臺上的各類物品，烏黑的眸子越發明亮。

多寶閣中售賣的物品種類繁雜，不論是靈草靈藥，亦或是丹藥靈器，陣法符，全都有所涉獵，貨真價實且極其公道，在修真界幾乎已經成了交易標桿。

除了對外售賣之外，多寶閣還設有鑒寶閣，願意從修士手中收購符、丹藥、靈器、靈草等，極其便利。

“幾位道友，不知你們有什麽需求？”

多寶閣裏負責售賣的櫃員也都是散修出身，哪怕修為不算高，但一定的眼力界還是有的，見喬曦三人穿著簡樸，眼底雖無鄙夷，卻也沒有多少尊重。

喬曦並不惱，只笑著說道：“聽說多寶閣不但收購各類靈符，還願意提供符紙和註靈筆，不知是真是假？”

“當然是真的，我們多寶閣什麽時候說過假話？”櫃員上下打量著喬曦，細細感應了一番，卻沒從她身上感受到太大的靈氣波動，不由得搖搖頭，失望道，“小姑娘，每天來撞運氣的人也不少，可畫靈符哪有那麽簡單？靈力、運氣缺一不可，還需要很強的精神力以及掌控力，以你的實力……怕是不成。”

喬曦含笑問道：“你怎麽知道我不成？”

“我姐姐可以的，”喬荔枝戀戀不舍的從櫃臺中收回目光，揚起小腦袋，小臉上滿是信任，“這位……道友，你就讓我姐姐試試吧，我姐姐超厲害的，肯定可以畫出靈符！”

聽到小姑娘對她如此信任，喬曦啞然失笑，坦白來說，她今日也只是來碰碰運氣，對畫出靈符並無太大把握，然而在喬荔枝眼裏，她好像無所不能，一定可以做到。

小女孩稚嫩的聲音在多寶閣中倍顯突兀，引來了不少好奇的目光，待看到三個小蘿蔔頭，臉色又是齊齊一滯，興致少了許多。

世間修士無數，精通各道的修士也數不勝數，但符修在其中屬於小類，但凡有些遠見的宗門子弟，都不會在靈符上花費太多心思，其一便是靈符難度極高，需要涉獵不少隱秘的大道規則，方能引動靈氣，其二便是靈符耗費極大，符紙與註靈筆都是消耗品，且價格不菲，實在不劃算。

唯有經驗豐富、突破無望的老修士，才願意摸索靈符，另辟蹊徑以求大道，可成功者寥寥可數。

“喲，小姑娘倒是有很大的信心，可這靈符啊，可不是那些鬼畫符，隨便畫幾筆就行的，”有好事者笑道，“小姑娘如今是何等修為？來碰運氣也要講究些，別讓多寶閣賠得血本無歸才好。”

“昨日數百修士，沒一個能成功畫出靈符的，小姑娘可別玩鬧，有這閑工夫不如多修煉會兒，小小年紀誤入歧途，不好不好……”

“是這道理，畫不畫得成且不說，小姑娘別誤入歧途才好，符修終究是小道，偶爾玩玩尚可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才不是呢！”喬荔枝頗有些不忿，“你們讓我姐姐試試呀，我姐姐肯定可以畫出靈符，你們沒見過就說別人不行，這樣不對，而且修什麽都一樣，才沒有高低貴賤之分……”

“小丫頭，你見過？”櫃員問道。

喬荔枝下意識的想承認，卻又在臨出口時連忙閉嘴，眼神飄忽著說道：“反正你們待會兒就能見到啦！”

眾人＆喬曦：“……”

幾張符紙也算不得昂貴，櫃員索性拿了十張出來，解釋道：“我們多寶閣提供符紙和註靈筆，但也只有十張，如果只畫出來一張靈符，需要以市價八折賣給我們多寶閣，如果能畫出來多張，我們願意以九折收購至少一張，當然，姑娘願意的話，也可以自留。”

符修難尋，成功率極高的符修更是世間罕見，櫃員只是隨口一說，並沒有對喬曦抱太大希望，其他圍觀的修士也都是如此。

喬荔枝看在眼裏，小臉都氣得鼓了起來：“我姐姐肯定可以的！”

喬伯琛按下她並不安生的小腦袋，沈默著傾聽周圍的議論，到現在為止，他甚至不知道靈符到底是個什麽東西。

喬曦屏氣凝神，拿起註靈筆，閉眼在腦海中勾勒數次，待完全有把握後才提筆落下，她的目光極其專註，整個人仿佛與註靈筆融為一體，筆尖甚至未曾有絲毫停頓。

前世被挖去靈根後，她妄想以凡人之軀再踏上大道，將寒霜島的藏書全都看遍，對天地間存有的大道都有頗多感悟，將規則玄奧融於符文也並非難事。

一筆落下，一氣呵成，待筆尖提起時，在場的修士仍覺得有些回不過神。

喬荔枝歡呼一聲，驕傲的挺起小胸脯：“這不就畫出來啦，我姐姐就是超厲害的，看你們誰還不信！”

體內靈氣驟然抽空，喬曦臉色微微泛白，眼底卻溢滿笑意，無奈道：“荔枝，你少說兩句，這有什麽好驕傲的。”

……這不值得驕傲嗎？！

小小年紀能一次畫成靈符，這簡直就是天才！

櫃員呼吸急促了幾分，舉起她剛畫出的靈符仔細打量，竟未發現任何瑕疵，甚至沒有一絲停頓，這究竟是何種精準的掌控力？

“是最基礎的五行符！”

“五行符也不錯了，小小年紀就擁有如此掌控力，未來成就不可限量。”

“的確不易……”

櫃員穩住心神，當即笑道：“道友，還請到樓上詳談，我們掌櫃想跟你認識一下。”

他註意到喬曦面色泛白，又補充道：“樓上的房間都布有聚靈陣，道友可以休息片刻，不著急的。”

喬曦微微頷首，踏上了樓梯。

從多寶閣出來後，已經是下午時分。

喬曦修為低，靈氣並不充裕，在聚靈陣中休息恢覆幾次，最終畫成了八張靈符，她賣了其中五張換成靈石和銀兩，手頭總算是寬裕很多。

喬荔枝在多寶閣吃了不少點心，但滿心仍裝著八寶鴨子，在喬曦耳畔念叨了好幾回，總算是磨得姐姐應下。

小姑娘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，一口一個姐姐長姐姐短，黏著喬曦不撒手，全然將親哥哥甩在了腦後。

默默跟在身後的喬伯琛：“……”

別問，問就是心酸，問就是這妹妹不想要了。

路過街口的廣場時，喬曦停下腳步，目光掠過圍在一起看熱鬧的人群，開口問道：“荔枝，你想不想知道自己是什麽靈根？”

喬荔枝小臉上的笑容微微發僵，烏黑的大眼睛眨了眨，無辜又乖巧：“姐姐，荔枝可能沒有靈根呢。”

“是嗎？”喬曦瞥她一眼，挑眉說道，“上去試試就知道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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